How little I am – by Sister Esther

我终于知道了原来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是神允许的,它不是咒诅,而是为了使我成为更合祂心意的器皿。

一直想做一些又大又难的事。年少轻狂就有这样的想法,可眼看快到知天命的年龄,依然一件也没做成。内心仍然朝气蓬勃,随时准备冲向远方,身体却永远可以寻找出一百个不前进的理由。它们像一对相互吸引却又无法融合的热恋情侣,彼此交战着、燃烧着、消耗着也煎熬着。你也许不知道我在说什么,然而这就是我目前的真实处境,我的心灵和身体交战的真实光景,彼此依赖却永远无法融合!

为何让我经历病痛

从二十岁开始,我心中就一直有一个疑问,为什么我会经历这么多病痛?为什么不给我片刻的安宁?为什么连睡觉这么自然和简单的事,到了我这里就成了天大的难事?为什么我要被生下来?难道我的出生就是为了经历痛苦吗?难道我身上有什么魔咒?难道我是一个生下来就被咒诅的人?

小时候的我对疾病的印象是淡漠的,似乎只有一次很严重的咳嗽。但令我记忆深刻的不是咳嗽,而是妈妈担忧的眼神。第二个关于疾病的记忆就是牙疼。我三到六岁跟着奶奶在江苏常州老家,每天晚上睡觉前,奶奶都会让我爬到阁楼上拿一块炒米糕,吃完了才睡觉。那是我童年中最幸福的时刻!然而香甜带来的后果是严重的。我一口乳牙几乎都被虫子吃光光,但是值得庆幸的是那些乳牙最终都换掉了。这是我童年成长过程中仅有的两次对疾病和疼痛的记忆。

二十岁之后,身体悄然发生变化。小时候的我喜爱文学和艺术,我希望长大后可以成为一名作家,或是万众瞩目的明星。值得感恩的是,我确实成为了一名专业演员,我们常常需要在寒冷的冬天穿着单薄的演出服,有时甚至需要到偏远的乡下露天演出,日积月累受了风寒。舞台上的工作看似轻松愉快,其实高度紧张。我们常常需要背诵大量的台词,每一个演员在台上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,但是展现给观众的永远是轻松和自如。

长此以往,我养成了紧张的习惯,即使从舞台回到生活中,也很难放松下来。几年之后,我的身体渐渐出现一些反应,比如身体僵硬、四肢麻木等等。原本光明的前途被罩上了一层阴影。

渐渐,健康问题开始影响我的工作,我无法做自己身体的主人。除了身体上莫名的疼痛之外,我的嗓子也会在一些特殊的日子出现问题,特别是在一些重要的演出,它们总是光顾,就像我的老朋友。这太让人沮丧了!我无从解释这一切。经过一段时间的内心挣扎,我决定放弃我热爱的艺术。

和神摔交的我

身体的状况一直没有好转,时好时坏。但总体来讲,坏远远超过好。如果让我以一到十来形容,那就八比二吧,八是不好,二是好。我感觉自己被流放了,流放我的是谁呢?我不知道,但我相信他一定是一个很大很大、掌管天空和宇宙万物的神秘物种。

直到有一天,我认识了我的神。诗一百三十九13:「我的肺腑是祢所造的;我在母腹中,祢已覆庇我。」初信耶稣的我感受不到祂的存在,也没有经历过任何神迹奇事。有时候在教会听到赞美诗和讲道也会莫名地流下眼泪,但我把它称之为感动,并不愿意把这种感动和神联系起来。虽然有人告诉我说这是圣灵在工作,我却颇不以为然。每当经历病痛的时候,我总是会埋怨祂,为何还不医治我,祢不是那位医治人的神吗?与其说我是去教会寻求神,不如说我是去跟神摔交去了。

然而,神的工作是大而可畏的,我在和神摔交的漫长过程里一点一点地长大了,也终于明白了我所面对的这场争战不是肉眼所能看见的。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属灵争战,是魔鬼与上帝的争战,而我只是这场战争中一枚小小的棋子,是站在神这一边的光明棋子。

死荫幽谷中的亮光

今年(2017年)是我相信上帝的第十二个年头。今晚又是一个痛苦争战的夜晚,身心极度虚弱的我,辗转反侧无法入眠。死亡本身对我来说并不可怕,它甚至是一种解脱,可怕的是这种生不如死的状态。

我不断重复回想着自己的人生,也跟神谈判着,「神啊,若是我真的有什么不能宽恕的罪,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!拿走我的命,因为它是祢的,何苦这样待我呢!」我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。

路加福音中有一个被鬼附了的驼背妇人的故事。安息日那天,耶稣在会堂里教训人,进来一个被鬼附着病了十八年的妇人,腰弯得完全直不起身来。耶稣看见,便叫过她来,说:「女人,你脱离这病了!」并用两只手按着她。她立刻直起腰来,就将荣耀归与神。这个女人被鬼附体达十八年之久,十八年来她活泼的生命就这样被囚禁在一个畸形的躯壳里,同时被禁锢的还有她那佝偻在自己怀里的脸庞,这是多么大的痛苦啊!我无法想象她这十八年是怎样度过的。我想,她在主日的时候也会去会堂听道,但她是否也和我一样,从怀揣着希望在会堂里不住地祈求,到之后不再呼求也不再盼望,答案似乎永远不得而知。然而在十八年后的一天,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,耶稣拯救了她,除去了她一切的羞辱。这的确是一件奇妙的事情!除了神以外,谁能知道答案呢?

天边出现了一丝曙光。这光不仅没有给我带来丝毫希望和安慰,反而让我陷入更深的沮丧和愤怒。我感觉自己仿佛行尸走肉,如此简单的睡眠,我居然拿它毫无办法,它像一个巨兽吞噬着我所剩无几可怜的自信。失眠给身体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!疾病一个接一个,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,我十分惊讶它们居然可以衔接得如此紧密!它们对我的考验也达到了顶点。

从天上流出的泉源

就在我坐卧难安几乎要疯掉的时候,我的手碰到了放在枕边的iPad。我已经反复打开它、合上它无数遍了。就在这一次,我再次打开,诗三十九9赫然出现。我把它的主语改变一个位置,这样似乎更合乎我当时的感受。「你所遭遇的若是出自于我,你就当默然不语。」说也奇怪,刚才还痛不欲生的我顷刻间安静了下来,仿佛一股清泉涌入了我那被烧灼枯竭的心,转眼间所有的痛都消失了,我第一反应就是神在跟我讲话,并对我施行了医治!

我不知道怎样用言语来表达那一刻的感受,那是一种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感受。之前无法形容的苦痛被从未有过的舒适代替,被神亲自触摸,再次体会到了久违的平安和欣慰,这感觉只有儿时拥有过,被呵护和被爱,真是美妙!我也终于知道了原来受了这么多年的苦是神允许的,它不是咒诅,而是为了使我成为更合祂心意的器皿。

林前十13:「你们所遇见的试探,无非是人所能受的。神是信实的,必不叫你们受试探过于所能受的;在受试探的时候,总要给你们开一条出路,叫你们能忍受得住。」感谢主,神终于给我开门了!我即落在神的手中,又何必惧怕呢?

撒下二十四14:「我愿落在耶和华的手里,因为祂有丰盛的怜悯。我不愿落在人的手里。」我的心大得安慰。神是爱,祂绝不会做错事。如果我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出自于神,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?如此奇妙的经历,我若不立刻把它记录下来,那么我所经历的这一切就是枉然!

此时是2017年4月2日的凌晨,愚人节后的第一天,我在奇妙得医治的那一刻,就打开日记本,把它记下来。接下来的经历使我更加确信这一切是出自于神。次日,我带着第二个问题再一次来到祂的面前,为何要让我经历这些病痛?

4月3日下午,我一边洗浴一边祷告,神再次对我说话: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一直生病吗?因为你的心太大了!大到无法无天、无边无际,就像你的名字「星宇」。其实你就是一颗小小的星星,我从来没有计划让你为我做什么又大又难的事,是你自己一直想去做。若不是我借着生病牵制你,你早就迷失在茫茫的天际了!但是我爱你,我拣选了你,只需要你为我做一点点小事。这些事情虽然看起来微不足道,但它们是我要成就的每一件大事中不可替代也不可缺少的一小步。不要轻看这些小事,对于你来说依然是不易的,因为你的眼目太高、太骄傲!我要磨练你,直到你肯去做这些小事。我要保全你的性命和你的心灵不被这世界夺取。」

我的泪水夺眶而出,随同水管里流出的水一起,冲刷着我的心灵和肉体,安慰我满是伤痕的心。我任凭泪水自由地流淌,太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,为了这个答案我整整等了二十六年啊!我不知道在我接下来的人生中还会经历多少次这样的洗礼,但我想说:「阿爸父,我在这里,已经预备好了为祢做一些小事。如果祢看见浩瀚宇宙中有一颗最不起眼的星,那就是我。即使我微弱的光芒无法照亮整个山谷,整片天空,但祢喜悦我!因为那是祢要我做的——一个小小的我。

感谢祢把我放在低处,让我避开了狂风和暴雨的侵袭;感谢祢让我学习到并真正体会到谦卑和顺服的奇妙;感谢祢保守了我的性命,使我没有沉沦反得永生。我想,现在的我更加明白祢的心意了!

我所经历的若是出自于祢,我就默然不语。

作者1971年生于新疆乌鲁木齐,祖籍江苏常州,北京师范大学播音与节目主持专业本科。曾在北京军区服役,后在地方专业文艺团体工作数年。曾随剧团出访俄罗斯、吉尔吉斯斯坦、芬兰、菲律宾等国。专业为歌唱和话剧,之后随丈夫旅居德国访学两年,发表有系列散文柏林散记。2009年开始在北京恩典教会服事,2012年在加州就读神学硕士,目前在北卡居住,在中华浸信会(CBC)服事。

注:转载于《使者》杂志 Volume 60|5